獄寺知道他跟山本一直以來都是互相愛慕。
但是，黑手黨朝九晚五的忙碌生活卻不容許他將多餘的情感投注外物，因此僅是觀望，像個局外人般的審視彼此。
直到首領的死亡告訴自己，不得不正視這樣的自己時，一切早已太遲。
他發現自己像個幫兇似的助長兩人踏上不歸路。
他以為綱吉死去時最為痛苦的人必然是自己，獄寺錯了。
比不上奈奈的眼紅腫，比不上京子與小春的嘶聲力竭，也比不上山本的失魂落魄。
山本在那一刻幾乎崩潰了。
獄寺看見山本難以置信的神情，不斷質問著一個個倖存者，在唇間反覆呢喃著。
「為什麼？」
為什麼先死的是阿綱。
山本哭了。
在書房的時候，獄寺幾乎要昏厥的痛楚之間，朦朧的嚐到溫熱的淚水，那股熱度散著毒液似的蔓延在帶血的嘴裡。
他無力的手碰觸不到山本的痛苦，也無法替他承擔什麼，只能任由漆黑的荊棘在山本胸口滋長，刺的彼此血跡斑斑。
他以為。
那股恨意不應該存在的，獄寺錯了。
◆
獄寺反覆清點基地中火藥的庫存，時光正一點一滴的消磨著他們防衛生命的工具，火藥商人早已從習慣成為模糊的回憶，守護者的援助也被歸類於徒勞無功。
他不會這麼做的，苟延殘喘是獄寺對綱吉最後的禮物，即便受禮者已經無法檢視，獄寺卻明白的知道自己該這麼做。
山本不會在他每天進行一個又一個例行公事的時候打擾他，這是他們早已養成的共通習慣。
獄寺知道山本會在這個時候檢查自己的刀身銳利與否，保持在自己期望的殘忍程度，偶爾獨自離開基地，在附近狩獵。
貧瘠的心靈支柱與生活模式使得彼此逐漸變的行屍走肉，然而卻尋找不到一個新的信仰支持著不讓理智崩塌，只能任由沉鬱空盪的空間侵蝕。
所以他們做愛。 宣洩的不是慾望或是心靈，簡單的不過因為那時毋須讓腦內容納任何事情。
那只是個形式。
◆
「怎麼樣？」
山本順手將咖啡擱上桌，用空閒的手指撥弄獄寺眼前的文件。
「一樣，沒有進展。」獄寺把鋼筆扔在桌上，煩悶的伸展身軀。
獄寺在組織式微之後多了很多自我空間，他發現他的時間多餘的足以做許多未曾想過的事情。
例如今天嘗試的這一條，編寫彭哥列史。
山本笑他真是無聊透頂，獄寺卻在撰寫時發現每個字句都是悲傷。
山本說的沒錯，這是自討苦吃，所以他只得把筆一擲，舉手投降。
「那你還想出有什麼事可做嗎？」
「誰知道。」
山本聳肩笑了笑，別開目光。
獄寺順著山本的眼往下打量，發現對方擱在桌面的拳顫抖著。
「要出去嗎？」
他問。
山本回頭，帶著訝異的看著他。
「缺樂子？」
「哼，那又沒有用。」山本悶笑了一聲，回答。
「那你想要什麼……」獄寺隱約感覺到異狀，但是他說不上來，只是下意識的，感到不該放任事情這樣下去。
山本一怔，凝視著獄寺的臉片刻，目光火似的灼燙了他的臉，然而山本只是乾笑了幾聲，拎起咖啡離去，濺了一桌污漬。
◆
夏馬爾嚴厲的警告。
近期內禁止發生關係。
「你以為這樣就能解決一切嗎？」他帶著怒意的把診斷書扔在一旁，面色嚴肅。「男人跟女人的身體可是不一樣的。」
獄寺沒答腔，只是直視著夏馬爾略顯滄桑的臉，他們在彭哥列進入第十代時期之後幾乎未曾見面，直到喪禮之後。
「不說對象的問題，怎麼可以因為縱慾把自己的身體搞成這樣……」
「夏馬爾。」
獄寺平緩的，幾乎不帶情感的打斷夏馬爾的數落，儘管對方的面容滿是慍色，細長的眼流露的全是擔憂。
「現在停下的話，什麼都沒有了。」
「所以你覺得這樣做就可以彌補什麼嗎！？」
這是第一次獄寺看見夏馬爾的言語如此激烈，他完全明白理由。
「山本會崩潰的。」獄寺只是回答，用一種陌生而冰冷的口吻。
「……你覺得你現在所做的是贖罪？」夏馬爾提高的音調幾乎帶著嘲諷。
「……在他失去所有的時候，我是共犯。」
獄寺闔上眼，像是懺悔的平靜回答。
夏馬爾不再回答，轉身背對著獄寺，讓對方知道他下了逐客令。
「……對不起。」
帶上門時，獄寺擰著眉，低聲留下。
然而完全出乎獄寺預料之外的，是山本靠在門邊的這個意外。
「……」
站在門前，獄寺低下頭，沉默。
「我不需要。」山本緩慢的開口。「犧牲你的身體。」
「你覺得如果我們從以前就成為情侶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嗎？」
「……」
「應該是一樣的吧。你還是會恨十代目。」獄寺低聲說著。「我還是會這麼做，日復一日的……我們之間早就變質了，從進入黑手黨開始。」
「……我不能不恨他。」
「我知道。」
山本注視著獄寺，獄寺悵然的笑了笑，不再言語。
山本知道獄寺想說些什麼。
從一開始，這條不歸路便不屬於他的。
TBC……
進度緩慢=ˇ="
PS.獄寺說"應該是一樣的"指的是，就算他們交往，在阿綱死後山本還是會恨阿綱，獄寺還是會想贖罪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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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獄寺說"應該是一樣的"指的是，就算他們交往，在阿綱死後山本還是會恨阿綱，獄寺還是會想贖罪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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