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了自我的旅途中。


 
我們迷失了自我。
看著他的背影,我的胸口一瞬間灼痛的幾乎要崩壞。
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擴散在黑色的西裝裡,沉甸甸的攀上身軀。
落在傘面與黑色木板上的滴答聲環繞耳際,黏膩的有如夢魘,即使不願依然無法掙脫。
佇立在他身後,我看見綿密的細雨從天而降,被推開的深色傘身垂落在地,灰色的天空下異樣的晦暗的色彩凍結了空氣。
頭一次,我打從心底的厭惡雨天。
 
他沒有哭,就連那天也一樣。
更應該說,他從來不在我眼前表露出脆弱的一面。
雨中,他蒼白的唇顫抖著。
哽在胸口的窒息感讓我無法安慰他什麼,什麼也說不出口。
盤旋光陰紫黑色的哀愁霧氣逐漸的,包圍著我們,最後逐漸的,被其吞噬。
 
「我喜歡你,獄寺。」
我在初中三年級那年夏天向他表白。
先是愣了愣,最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忘不了那時,他純真的臉上帶著的笑容有多美。
像一道長虹般絢麗的,化開雨後溫柔的陽光,那一瞬間感受到的幸福,讓我至死無悔。
在瀰漫著濕黏熱度的雨後,我在教室裡摟住他的身軀,輕輕的接吻。
缺乏技術性的齒間碰撞,刺痛,然後相視而笑,再次擁吻,青澀的,舌間交纏,彷彿擁有世界般,耳邊與胸口詠唱著悅耳的歌曲。
 
如今,那甜蜜的回憶早已隨著時間淡去。
那並不代表我們失去了『愛情』。
我們還是愛著彼此的,只是熱度被時間、空間,似乎已消磨殆盡。
人們總樂於見到連續劇中男女主角悲歡離合,曲盡人散之後,可以得到所有,但是真實的情況又是如何?我相信,答案絕對是與期望完全背離的。
 
隨著神父磁性的禱文結束,那凋零與雨中的聲音與生命短暫的花朵,真的能帶著那個人到天堂嗎?我不願再多想這些。
人們來到,離開,他始終站著,凝視著那個終究會化為塵土不再歸來的靈魂。
如果對一個人的思念深的刻骨銘心,終有一天能與他再度相逢嗎?
我在人們散去之後,輕輕由後摟住他,他沒有開口,也沒有掙脫。
附著著低溫包裝的軀體散著一絲熱度,顫抖的魂魄下茫然的失去唇色。
 
時光增長後的我漸漸的開始適應成人的世界。
褪下一地襯衫衣物,嘎吱作響的老舊床板,黏膩體液與唾液,喘息,交纏。
深鎖的眉頭分不出痛苦或是歡愉,象徵童貞的紅點血濺床單。
直到基於健康問題勒令打斷彼此結合的行為。
「我開始漸漸能夠明白夏瑪爾為什麼要這麼生活。」
我看著他的臉龐,平緩的言語緩緩化開。
日復一日,擁抱著一個又一個豐腴的身體,所尋找的是否為相同的氣味?
性慾如同食慾與呼吸般簡單的,吸附著生命,相愛著彼此的愛侶藉由結合,本能的生育慾望,束縛住彼此,然而同性之間無法孕育生命的天然缺陷,是否終有一日愛苗便燃燒殆盡?亦是否,相較『婚姻』要來的堅貞?
這點,或許至死我都無法明白。
因為至今我的腦海裡他還是擁有絕對的位置,即使我們無法交歡,即使我們無法生育,我想我是愛著他的,只是愛的方式急速老化,如同人生一樣的短暫綻放,最後成為死灰槁木。
 
我們用自己的方式愛著彼此。
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
以吻代替慾望,以眼神擁有彼此,然而卻無法確定他眼中所攫取的影像是否僅有自己。
蠶食著彼此擁有的記憶,苟延殘喘的,在沉重的『現在』迷惘著。
「我不會離開這裡的,因為這是那個人想保護的地方。」
我在咖啡杯中看見奶泡一圈又一圈的旋,奶泡吞下他的話語,殘留下美麗的影子。
「待在這裡,總有一天心會死透。」
「我不在乎。」
 
那一刻,望著他憔悴神情的我是多麼的想要拋下一切帶著他逃離痛苦的泥沼,然而我卻沒有。
我退縮了。
因為我的眼中看見那個人的影子,在他的眼裡。
終有一天我的心會死透,宛如石像般麻木不仁。
但爲何卻無法逃離這一切。
那個人離開的霎那,為何世界就像是毀滅似的不再絢爛美麗。
存在的什麼事實上是毫無改變的,卻也什麼都不如從前了。
 
我時常在睡夢中驚醒。
在金燦的暖陽下與他攜手漫步。
如今,道路上不見彼此,黑紫色的霧氣吞噬了彼此。
什麼也看不見了。
 
 
-fin-

 
後記
這是上完現導,『意識流』單元之後的嚐試寫作。
以山本的觀點來書寫,事實上沒有什麼劇情而言,幾乎都他的『思考』而已(
文章裡面其實有些部份是在看完片山恭一的『滿月之夜,白鯨出現』的感想,跟那本書裡面提到的一些人生觀有點關連。
寫完之後覺得,這好像不算是一篇同人文,所以只在BLOG這裡放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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