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指尖不斷敲著交叉的雙臂,席維斯特站在普隆德拉GM總部的會長辦公室前,等待著會長通知他下個階段的任務。
「真慢啊......」由於騎士團的資深騎士來訪,會長一直跟騎士待在辦公室裡商談,以致於席維斯特必須在外頭等到他們談攏。
「哎?這不是席維斯特嗎?」
一聲熟悉的呼喚聲,席維斯特回過頭,發現有個男騎士向他招手,微笑著走來。
「你是......?」席維斯特不擅長記人的長相和名字,或許是他過去身為刺客的職業病造成,刺客不大喜愛和人接觸,向來都是獨來獨往,也不會刻意去記得任務以外人的外貌與特徵的習性,席維斯特至今依然尚未完全根除。
「你忘記我了啊?我是道爾啊。」顯得有些訝異,道爾說。
「…...是你啊。你來這做什麼?」思考片刻,席維斯特終於想起這個騎士曾在半年前和自己在古城相識。
「嗯?團部通知我有任務要接。」道爾說,騎士團跟GM工會的合作關係一直都很頻繁,他早已習以為常。「你呢?」
「一樣。」席維斯特簡短的回應。
「你調到普隆德拉?」道爾摸了摸下巴,有些訝異的問,以GM工會的制度來講,管理員是鮮少有調職這種情況出現的。
「嗯,因為半年前我還在實習階段,會長最近才打算決定我以後的服務地區。」席維斯特解釋。
「唔......」道爾仔細打量了一下席維斯特。
「幹嘛?」對於道爾的行為,席維斯特帶著慍色,沒好氣的問,被人當做實驗品般觀察讓他感到很不自在。
「不,我在想,這果然是薇偌妮卡會做的事情。」道爾停止觀察席維斯特,並說。
「啊?」
雖然席維斯特對道爾的回答不甚滿意,後者卻似乎沒打算解釋,因此兩個人無可避免的進入了沉默狀態,也在這時候,席維斯特稍微看了看道爾的相貌。
不同於有著一張娃娃臉,身材嬌小、發育不良像個孩子似的席維斯特,道爾足足高了他一顆頭,身材高瘦,肩膀厚實,棕色的短髮壓在金屬頭盔下,看起來有些凌亂,雖然他的長相並不是特別出眾,但是臉上總是帶著自信的笑容,翠綠色的眼睛明亮,澄澈的毫無雜質。穿著上則跟一般的騎士相同,銀色盔甲下是鑲著金邊的中山領輕薄綠色長袖上衣,腰際上掛著兩把雙手劍,都用外貌平凡的刀鞘收起。
「你為什麼帶兩把劍啊?」席維斯特忍不住發問,帶著兩把雙手劍實在不大符合實際效益吧?
「嗯?這個啊?這把是普通的亞爾特劍,至於另外一把......是個很重要的人給我的劍,就算用不上我也當作護身符,所以一直帶在身上。」道爾的手護著腰間的兩把長劍,看起來十分寶貝。
「護身符?太不切實際了吧?更何況這護身符也太重了點。」席維斯特的口中帶著些微的批評意味。
「不會,這兩把劍都很輕,你要拿拿看嗎?」
「不要。」斬鐵截釘的回答,席維斯特這輩子壓根就沒想過碰劍這種武器,簡單的說,就是沒興趣。
「一把好劍,通常都寄宿者鑄劍者跟上一個使用者的靈魂在裡面,一起戰鬥時,就很像跟一個值得信賴的夥伴並肩作戰一樣,可以感受到前人的靈魂與精神。」拔出長劍,道爾非常溫柔的撫摸著劍身。
「騎士都是這副德行嗎?」席維斯特沒說出口,不過他並不認同這種論點,武器就是武器,只憑實用的程度來評斷他的價值,並不是說他缺乏感性,只不過活的實際一點罷了。
「哎呀?你們聊的挺愉快的嘛?」突然,辦公室的門打開了,一個綠色長髮,綁著麻花辮的年輕女孩說。
「薇。」「會長。」
「道爾,好久不見了啊。」少女的名字叫做薇偌妮卡,她是GM總部的會長,因為精明幹練因此年紀輕輕就被賦予這個職位。她伸手向道爾握手,接著笑盈盈的對席維特說:「小維,你還是一樣的可愛啊。」並用手用力揉了揉席維斯特的金色短髮。
「會長,請妳不要這樣叫我。」嘴角有些抽續,席維斯特的笑容僵硬。
「有什麼關係嘛。」薇偌妮卡笑了笑,顯然不把席維斯特的抗議放在心上。
「......」席維斯特聽到這樣的回答,臉色立刻沉了下去。
「你們可以進來了。」薇偌妮卡說著,招手要兩人進來。
「維德先生。」
薇偌妮卡退開房門,裡頭走出一位中年的男騎士。
「道爾,是你啊。」維德和道爾打了個招呼,接著轉身離去。
「人面真廣。」席維斯特看了道爾一眼,說,平版的語氣聽起來絕不是誇獎,卻也無貶意。
「他是以前的老師。」莞爾,道爾大步走進會長辦公室。
「你們應該已經認識了吧?」薇偌妮卡微笑著坐在辦公椅上,雙手交叉放在胸前。
「嗯,薇,這次又要做什麼?」道爾似乎已經跟薇偌妮卡很熟了,因此就直接切入正題。
「嗯......簡單的說,抓盜墓者,詳細情形我想你們到夢羅克刺客工會取得資料吧,這個案件是他們通知的。」薇偌妮卡說:「我們會安排明天的班機送你們到夢羅克,住宿部分也都安排好了。」
「了解。」道爾回答的簡單明瞭,看樣子已經很老練了。
「席維斯特,這次你的工作就是要協助騎士團處理並進行監督,基本上你只要負責探查,簡單的說就是寫好報告書就好了,不過必要時你也可以加入戰鬥。」薇偌妮卡說完,笑了笑又補上一句:「但是......道爾很可靠,你不需要擔心什麼。」
「我知道了。」席維斯特回答,不過他對『道爾很可靠。』這句話心存疑慮。
「他可是銀色之雷的會長啊,要是連個搭檔都保護不了就砸自家招牌了。」薇偌妮卡說完,斜眼瞄向道爾。「對吧?道爾。」
「我砸招牌的話,十之八九都是妳害的。」攤了攤手,道爾嘆了口氣,薇偌妮卡扯他後腿的功力可不是筆墨可以形容的,多年的交情讓他深深體會到這點。
「啊?你是銀色之雷的會長......!?」席維斯特呆滯了許久,才爆出驚叫。
「啊呀,小維你不知道?」薇偌妮卡摸了摸臉頰,顯然也是有些訝異。「我以為道爾已經出名到不用介紹了。」
「我沒說嗎?」搔搔頭,道爾也顯得有些驚訝。
「我不知道......」雖然當初聽到道爾的名字的時候是感到有些耳熟,但是卻沒想到他是號稱盧恩王國第一工會,銀色之雷的會長,這個事實對他來說實在是晴天霹靂。
銀色之雷的出名程度並不只是因為實力堅強,而是由於會長道爾,他是盧恩王國騎士團史上唯一一個被國王封為自由騎士並給予偉大騎士賽依連使用過的名劍的傑出騎士,在國內的名氣實在是大到家喻戶曉,實力跟操守之忠誠也成為騎士團後輩的效仿目標,當然,銀色之雷的會長,對席維斯特而言也是個欽佩不已的傳奇角色,如今竟然發現這個心目中的偉大人物竟是眼前這個看起來遊手好閒的騎士是同一人,實在是讓他無法接受。
「薇,會這麼出名還不是妳的關係,妳以為我想這麼出名啊。」皺起眉頭,道爾提出抗議。「而且有一半以上都是雜誌亂寫捧我捧的太兇造成的誤導。」
「喲,幫你製造人氣不好嗎?這也是協助商機啊。」薇偌妮卡不懷好意的,笑著回答。
「......」道爾一臉無奈,不大想跟薇偌妮卡再為這個問題爭辯。
「......我不相信......」席維斯特反倒是完全沒插話,陷入了無法接受現實的泥沼之中。
「哇,相信你們可以相處的很愉快。」看見席維斯特的模樣,薇偌妮卡開心的說:「你可別吃人家豆腐喔,道爾。」
「誰會吃他豆腐啊!我又不是變態!」道爾抗議,對方卻壓根不理會。
「唔嗯,新的炒新聞題材。」薇偌妮卡興致勃勃的在筆記本上記下這個點子。
「住手!!」道爾實在是不曉得他還要被這個GM工會的會長荼毒多久,不過相信薇偌妮卡說的應該是沒錯,他跟席維斯特後來一直相處的非常不錯,只不過是建立在拳頭上的相處不錯。

火舌般舞動的焰心在黑暗中竄升,淡淡的光輝在古老的空氣中散開,慈愛的照亮終年遠離陽光的石砌房間,沉靜的,地底下僅有一前一後清晰的腳步聲。
「為什麼老是是這種地方啊......」無奈的嘆了口氣,席維斯特輕聲的埋怨。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舉著火燭走在前方的道爾回答,他另一手拿著一張泛黃的紙捲,細長的綠色眼睛迅速的探查前方的情況。
「呵呵,小維,時間久了你就會習慣了。」一頭絹布般的亮麗長髮,身材豐滿的女刺客笑了笑,說,他走在席維斯特的後頭,腳步輕盈。
「......」嘟著嘴,席維斯特不甘的別開頭。
「工作就是工作。」道爾明確的丟下了這句話,不在搭話。
「小維還是新人嘛。」女刺客的笑容甜美,看起來成熟,嫵媚動人。
「小維......不要叫我小維......」沉下臉,席維斯特抗議,不過針對這點,他的意見從來沒被採納。
「道爾會長看起來已經很習慣了。」指了指前方沉著的道爾,他看起來面色十分平靜,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工作上。
「真是雙面人啊......」席維斯特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有些頭痛,道爾在平日跟工作時態度完全不同,這點是他很意外的地方。
三個人漫步行走在金字塔內部,死氣沉沉的氣息實在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但是由於任務所需,他們不得不進入內部調查,雖陰冷卻不刺骨,相較之下還是比烈日下沙塵滾滾的蘇克拉沙漠好多了。
「哇啊!」突然腳下一滑,席維斯特反射性的抓住狹窄牆壁上尚未點燃的燭臺,沒想到燭臺往下轉動,喀的一聲,席維斯特腳下的地面瞬間崩塌。
「席維斯特!」「小維!」
道爾撲上前一手抓住席維斯特的手腕,被拉上來的席維斯特嚇出了一身冷汗,一時楞楞的說不出話來,他望向深不見底的腳下,要是方才失足墜落,不知下場會如何。
「小心點,這裡是金字塔,陷阱很多。」道爾拉起席維斯特,說。「地圖上居然沒有畫出來……真是粗心。」接著注意到牆面上不同於沿路刻板單調的石磚,而是雕刻精美的壁飾。
「小維,你沒事吧?」女刺客憂心忡忡的,緊緊握住席維斯特的手。
「賽、賽莉維亞。」席維斯特一驚,下意識的收回手。
「真怕生啊,小維。」被甩開手的賽莉維亞顯的有些無奈。「我只是擔心你而已。」
「......」席維斯特對傷了賽莉維亞感到愧疚,不喜歡太多肢體上接觸的過重防衛心,的確在他的人際關係上造成了困擾,但卻怎麼也改不掉。
「這裡已經很貼近金字塔中心了......塞特之間......徘徊在靈魂深處的愚者啊,復仇之神將懲罰你們所犯下的罪惡......」將火燭舉向牆邊,道爾拭去上頭厚厚的灰塵,看著上頭磨損的不甚清晰的的文字。
「也就是說,再過不久會進入詛咒之地了?」賽莉維亞摸了摸拳刃的刃鋒,問。
「但,領路人的暗示是什麼......」道爾扥住下巴,思索著,泛黃的紙張上有著他下金字塔前草草複印下的線索。「『探索者啊!請留意呀!甜美迷人的外表下是帶刺的毒玫瑰,千萬別輕易相信他人言語,......會使你們陷入滅亡之地。如果想尋找詛咒之物,就往死亡的使者的殿堂去吧。死者之王將會懲罰你們的無知。』」
「中間模糊掉的字跡根本就沒辦法判斷他的警告是什麼嘛。」賽莉維亞叉腰,說。
「沒辦法,他在能開口跟我們說話之前就被殺了。」道爾嘆息。「不過多虧了他留下來的地圖跟筆記本上的遺言,大部分的陷阱都已經記載在上面了,所以可以避開危險的地方走。」
「居然為了俄賽里斯的皇冠殺人……」
「對於有些人來說,名利可以比性命還重要。」對於席維斯特難以置信的模樣,道爾只是平靜的回答。「你應該了解的。」
「沒錯,多少錢就賣多少命。」賽莉維亞點點頭,她並不在乎自己的工作是為了多崇高的理想,現實上即是,只需要足以溫飽自己的酬勞才是重點。「那是刺客的原則。」
「......」席維斯特水色的眼睛閃過一絲猶豫,他就是為此才決定放棄刺客這個職業的,只為私利而工作,實在太過現實與殘酷,而這種殘酷伴隨而來的孤獨與不被諒解的歧視、排擠,是常人難以忍受的。
「現實層面的確是如此。」道爾拍了拍席維斯特的肩膀,說。「好了,我們得繼續把這個任務完成。」
走回隊伍前頭,道爾再度拿起紙捲。
雖然道爾只是平淡的這樣回答,但是席維斯特很明白,道爾接受任務的本質,跟爲了酬勞付出利益的行為是不同的,由第一次見面那魯莽的救援行為就看的出來,他的的確確是個騎士,不折不扣為了理念而活,並深深實踐騎士精神的男人。
「道爾會長,你知道死亡的使者是什麼嗎?」賽莉維亞問。「雖然說地圖上有記載詛咒之地:俄賽里斯的所在地。但是,你不覺得很好奇嗎?神秘的詛咒之物,說不定就是指俄賽里斯的皇冠,或是其他寶物。」
「......我知道,但是我不打算去。」道爾真對於被刻意抹去的那段文字深感疑慮,那是強烈的警告,這個早被滅口的引路人一定知道什麼內幕,同時,賽莉維亞的發言也讓他感到不對勁,直覺認為必須提防。
「死亡的使者是指阿努比斯吧?阿努比斯是死神,引導死者進入冥府的使者。」席維斯特卻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
「啊,原來是阿努比斯啊!」擊掌,賽莉維亞一臉恍然大悟的模樣,深色的眼眸閃爍著。
「我不覺得尋寶對我們的任務有什麼幫助,而且在不了解這裡地形變化的狀況下,可能造成極大的麻煩與危險。」道爾對席維斯特的單純只是無奈,這麼乾脆就解開謎底對他們來說不算好事,至少他是這麼認為,但道爾的口吻中並沒有責怪席維斯特的意思,畢竟席維斯特任職不久,對於任務的處理與堤防的他沒什麼經驗,只是個沒經歷過什麼世面的孩子。
「那阿努比斯的殿堂不就是冥府?冥府是指地底下嗎?就在這底下?」賽莉維亞興致勃勃的問,很顯然祕寶這個話題讓她動心不已,因而壓根沒聽見道爾的發言,果然是個爲私利而活的人。
「應該是吧。」
「如果妳想去的話,我可以答應......」
「真的嗎!會長你人真好!」
見道爾答應,賽莉維亞開心的合掌,幾乎手舞足蹈起來。
「阿努比斯是塞特的兒子,牆壁上的壁畫除了塞特的詛咒,旁邊還畫了往不斷下飄落的羽毛,羽毛是真理之神瑪特的象徵,死者書上記載羽毛將會送到審判的天秤上......掌管天秤的神正是阿努比斯。」道爾說:「阿努比斯之間的入口應該是在剛剛席維斯特開啟的暗門,因為不算陷阱,所以地圖上沒畫嗎?」
「那,我們快點下去吧。」賽莉維亞似乎已經等不及了,她快步走向入口,探頭觀察了一會兒,用手摸了摸,接著笑著說:「雖然很黑,不過這似乎可以滑行到下面那間房間,我應該可以下去。」
「咦!?」聽見賽莉維亞這麼說,席維斯特驚呼。「這樣很危險欸。」
「安心吧,我可是經驗老道了。對吧,道爾會長。」笑了笑,賽莉維亞輕盈的跳近密道中,道爾卻只是看著她的身體消失在密道中,不發一語。
「賽莉維亞!」席維斯特驚訝的看著賽莉維亞進入密道,想跟上去時卻被道爾攔下。
「幹嘛?」
「我先下去,萬一出什麼意外就不好了。」道爾皺起眉頭,說。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會保護自己的。」席維斯特沒聽出道爾話中的警戒涵義,只是反駁,自顧自的進入密道。
「喂!」沒攔下席維斯特,道爾只剩獨自一人佇立在密道前。「嘖......薇妳在搞什麼飛機,這下問題大條了。」
低聲咒罵著,道爾尾隨席維斯特之後,也進入密道。

夢羅克一週前。

「嗨!道爾,小維。」露出開朗的笑容,薇偌妮卡揮舞著手,說。
「薇,妳怎麼來了?」看著意外出現在這的薇偌妮卡,道爾訝異的問。
按照工會的安排,道爾跟席維斯特搭乘卡普拉班機來到夢羅克,刺客工會很快的就將任務資料送到兩人手上,據資料所寫,這是一宗連續古物竊盜案,失竊的物品清一色是由金字塔的外層挖掘出來的珍貴文物,並被大量的以高價拍賣至黑市。
追查了將近一週,據酒店的小道消息探訪到一個參與文物挖掘的考古學家可能具有線索,當他們趕到考古學家家中時,考古學家卻早已離奇失蹤,而有關金字塔的研究被搜括一空,幾次轉折之後,道爾與席維斯特在考古學家曾雇用的工人口中問到夢羅克專門帶領觀光客參觀金字塔內部的引路人的消息,考古學家曾經委託引路人繪製金字塔的內部地圖,然而,尋訪到引路人家中時,他卻早已被滅口,隱藏著訊息的紙捲則被他藏在書櫃的暗房之中,而警告意味極重的幾句話他用血字寫在暗房的牆上。
「我帶了一個新夥伴來,賽莉維亞。」攤手指向身後的女刺客,薇偌妮卡說。「你們的報告已經回到工會總部,夢羅克的幹部一致決定再派一位人選支援。」
賽莉維亞笑著向兩人打招呼,細緻的臉蛋上因為兩個酒窩看來格外俏麗,深色的長髮在陽光下閃耀著迷人光澤,穠纖合度的曼妙身材,實在稱的上是一等一的大美女。
「相信她會給你們很大的幫助的。」薇偌妮卡的笑容如往常一樣自信而帶有朝氣,她肯定的說。

黑暗乾燥的密道十分光滑,果真是刻意設計好的通道,道爾經過一段長時間的滑行之後順利著地,他點起備用的火把,一手緊握劍柄。
「席維斯特?」
密道通往的是間異常寬廣的大房間,起伏的鋪磚地面有著小小的樓梯,中低外高的設計,極有可能是祭壇,石柱上則刻著密密麻麻的象形文字和壁畫,道爾放慢腳步與聲音,一面保持警戒,一面尋找隊友的蹤跡。
「道爾!?」
或許是因為光源的緣故,席維斯特沒過多久就出現在火焰的光芒下,使得他蒼白的臉上染上淺淺的黃橙色。
「賽莉維亞不見了。」席維斯特說。
「嗯。」道爾並不在乎這個問題,他知道賽莉維亞絕對是個大有問題的角色,事實上,在下密道之前,他也大略推敲出紙捲上那模糊不清的文字究竟是什麼。

變節者

這就是引路人想說的,他們之間有叛徒,依照描述,恐怕指的正是賽莉維亞。
原本是打算靜觀她的行動等到時機成熟捉拿,不過事到如今也別無他法了。
「道爾?」
「她是共犯…...你知道嗎,設下陷阱,因為不知道該怎麼來這金字塔深處,所以認定就算我們沒能解開謎底,還是可以以工會委託人的身分全身而退,證據都被銷毀了,就算引路人指的是她,我們也無法光憑一個死人的片面之詞定罪。」道爾抽出長劍,瞇起翠綠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搜尋著女人的身影。「我不該這麼輕易就相信她的,真是失算了,我以為薇帶來的人一定沒問題的......」
席維斯特一愣,接著很快的在腦袋中整理完目前的狀況,同樣迅速的拔出雙刀。
「小心點......她先下來是因為她要適應黑暗,這對我們非常不利。」道爾和席維斯特背靠著背等待著,後者很明白語中的警告為何,黑暗中暗殺是刺客熟悉的技倆,他們早已習慣黑暗中行動,但未曾受過這種特殊訓練的騎士卻無法在一片漆黑中行動自如。
「......我知道。」握緊雙刀,席維斯特不知道離開刺客這個職業的自己還對刺客的職業特質保有多少,不過這種情況之下,沒有也得硬碰硬了。
瞇起眼睛,席維斯特繃緊神經,湖藍色的眼睛迅速環視著四週。
「席維斯特,你會用光魔法嗎?」輕輕用手肘推了推席維斯特,道爾低聲說。
「!啊......光獵!」席維斯特一驚,連忙放出魔法,淺藍色的微弱光暈就這樣緩緩的浮動在空氣中,雖然照明度不高,但還是增加了些微的能見度。
「別緊張,我會保護你的。」道爾的呼吸意外的平穩,看似一點緊張感都沒有,他將長劍橫架在胸前,語氣溫和的說。
「......咦?」席維斯特一愣,回過頭訝異的看著道爾。
「別回頭。」道爾的口吻依然平靜,卻帶著一絲濃濃的警告意味。
「呵呵呵呵,別那麼緊張。」漆黑之中,賽莉維亞的笑聲傳來。「多虧你們的帶路,我才能來到這裡......感激你們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對你們不利。」
「席維斯特,你通訊器有開嗎?」道爾不理會賽莉維亞,低聲問席維斯特。
「不行…...這裡離地面太遠了,沒辦法通訊。」皺眉,席維斯特感到有些惱怒,看樣子他之前跟上頭報告的『通訊器太過老舊,訊息接收不良。』顯然沒被接受。
「她待會會過來,可能會先攻擊你......」
「為什麼?」
「……因為你看起來比較弱......」
聽到道爾這句話,席維斯特的額上立刻爆出青筋。
「真是對不起我看起來就是很弱......」席維斯特用非常平板且充滿怒意的口氣回答,天殺的這種時候還耍嘴皮子趁機損他,事後他才發現,用『看起來』來形容已經算是婉轉了。
「小心點,你知道的,她會挑要害打。」
「......」席維斯特顯得很不甘,但道爾的確在實戰經驗比他豐富許多。
正如道爾所料的,或許是見兩人沒有反應,賽莉維亞便自己貼近兩人。
「席維斯特!」倏地,道爾撞開席維斯特,長劍往前一頂,恰好卡住賽莉維亞的突襲。
「哎呀,道爾會長果然反應很快呢,早知道就該把你們打散。」賽莉維亞的笑意變深了,她雪亮的眼眸深遂,目不轉睛的盯著道爾。「但是……道爾會長,騎士不該對女人跟小孩下重手吧?」
「的確是如此。」道爾推出劍身,力道之重讓賽莉維亞不得不退了幾步,兩個人的交鋒暫時結束。
「所以…...保護他也是你的職責?」瞄向席維斯特(小孩),賽莉維亞笑了笑。
「......是義務。」道爾看著賽莉維亞,面無表情。
「好吧......我也不是這麼差勁的女人,公平起見,我就跟會長大人好好切磋一下,至於小維…...我的部下會好好陪他玩的。」
「!」席維斯特警覺,往後一個空翻,數隻箭矢已落在地面上。
「餘黨…...!?」道爾咬牙,他沒想到賽莉維亞還帶了共犯來,但是他還沒來的及勘查其他餘黨的位置,賽莉維亞的拳刃就已揮了過來。
「你可沒時間再保護你家的小朋友了喔!」賽莉維亞笑了笑,身子一旋,拳刃朝道爾的頸刺去。
道爾見攻擊朝自己而來,壓低身體一偏,閃過攻擊,接著用腳掃向賽莉維亞,打算絆倒她,後者卻輕輕一個前空翻,安然無恙的落在地面。
「道爾會長,放水別放太兇,我可是會生氣的喔。」賽莉維亞從腰間取出一罐小玻璃瓶,將裡頭透明的液體一灑,附著在拳刃上。「連劍都不用,實在太瞧不起人了吧?」
「塗毒……?」道爾的腦中閃過這個字眼,警覺接下來必須完全避開賽莉維亞的拳刃。
「我不會讓你們死的太痛苦的。」
道爾往後退了幾步,若有所思的舉起長劍。

「嘖!」席維斯特知道自己的對手是獵人,雖然能輕鬆閃過接而連三攻擊過來的箭矢,但是被釘住的感覺實在不好受。
可能是發覺攻擊遲遲未擊中目標,對手決定使出技能,有如豪雨般落下的箭矢讓席維斯特一驚,大範圍落下的攻擊讓他難以閃躲。
「箭雨…...」銀白色的長髮在黑暗中發出淡淡的光澤,獵人冰冷的眼神望著目標,賽莉維亞為無法在黑暗中辨識人影的他做了絕佳的機會,她老早就動了手腳,螢光劑讓目標無所遁形。
「痛。」千鈞一髮的靠光壁防護住自己,手臂依然被箭矢擦傷。
光霧般的柱狀魔法柔和的包圍住席維斯特,擋下接連而來的箭矢。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席維斯特很明白非以魔法為主力的他沒辦法一直倚賴魔法的支援,因此他必須儘快想出對策。
雖然在黑暗中對他跟賽莉維亞都因職業因素比較有利,但獵人似乎嫌只憑螢光劑判斷目標位置太麻煩,直接放了火箭矢點亮大房間內的火把。
「!」賽莉維亞的反應很快,光源才剛從房間深處擴散,她立刻就退到暗處隱匿蹤跡。
相反的,光壁退去的席維斯特,立刻變成了獵人的活靶。

「道爾…...你沒事吧?」坐在碎石瓦礫之中,席維斯特擔憂的看著道爾,顯得有些不安。
「手臂已經整隻沒有知覺了。」蹲在席維斯特身旁,按著不斷溢出鮮血的手肘,道爾的表情看來平靜,神色卻有些複雜。「雖然不是劇毒…...但是癱瘓的效用道是還蠻強的,說什麼公平起見,女人果然善變啊。」
「......」蹙眉,席維斯特知道道爾是因自己而傷,不禁自責,他連忙扯下長袍上的布幫道爾做緊急包紮。
「你待在這裡。」站起身,道爾用還能行動的左手握起長劍,對席維斯特說。
「咦?別開玩笑了,你已經中毒了欸!」席維斯特大聲叫,道爾不只是知覺喪失,而且還血流不止,更何況中毒的情況下行動,只會讓毒素加速擴散罷了。
「你現在也動不了不是嗎?」平靜的回答,道爾說。
「可是......」席維斯特無可反駁,他的膝蓋中箭,現在根本無法移動。
「放心吧,我可是銀色之雷的會長欸,這麼簡單就被打敗就太愧對首席自由騎士這名號了。」看見席維斯特如此擔心,道爾露出了平日輕鬆的笑容。「單手,我就能解決他們。」
「......」席維斯特很明白道爾是在安慰自己,但是他怎麼也無法放心讓道爾獨自面對兩個實戰豐富的敵人。
「你在這裡等就好了,我很快就回來。」收起笑容,道爾的眼神馬上轉為嚴肅,並轉身打算離去。
「道......道爾!」不知怎麼的,席維斯特忍不住開口。
「?」
「你為什麼要這麼幫我?」
席維斯特非常疑惑,說實在的,道爾跟他認識的時間並不長,也沒熟稔到會為對方犧牲生命的地步,但方才,若不是道爾用自己的手肘幫席維斯特擋下賽莉維亞的拳刃,膝蓋受傷而無法動彈的席維斯特早就死在地下墓穴之中了,他不明白為何道爾要為自己做到這種幾乎危及生命的動作,他們只不過是共事才同行的不是嗎?毋須冒這種風險吧?
「這個嘛......薇有交代我要好好照顧你。」道爾先是一愣,接著笑著說:「我總不能把她剛挖角來的新人還沒立功就喪命吧?再怎麼說沒掌握好情況讓你和我陷入這種狀況也是我自己判斷錯誤的問題,而且......」
「?」
嘆了口氣,道爾考慮了一會兒才面色凝重的說出口。
「如果…...我弟弟還在的話,大概跟你(看起來)差不多大吧。」道爾說完,無奈的笑了笑,快步離開席維斯特的視野之中。
「弟弟......?」

「道爾會長…...只有一個人嗎?」賽莉維亞顯得有些訝異,但臉上輕浮的笑容依舊。
「我一個人就措措有餘了。」莞爾,道爾回答。
「會長,你可別忘了,你的右手可是已經沒辦法動了喔。」賽莉維亞嘲笑。「這麼自信不大好吧?」
沒回話,道爾只是聳聳肩,無奈的笑著。
「這次,我們可不會放水了喔。」笑著,賽莉維亞對身後的獵人示意。
「不放水啊......也好,這樣我也落個輕鬆,就速戰速決吧。」百般無奈的舉起長劍,道爾收起了笑容,眼神變的深遂而冷漠。
「!?」賽莉維亞察覺到對方身上的氣勢強烈的轉變,感到相當驚訝。
「要做個好脾氣的騎士也真難......尤其是遇到討厭的人…...」劍鋒指著賽莉維亞與獵人,道爾的笑容已經轉為帶著侵略意味的笑意。「我向來不喜歡咄咄逼人,是妳們逼我的。」
獵人皺起眉頭,拉滿弓,打算先發制人。
「!」
獵人的手才剛搭上弓,道爾就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竄到他眼前,一劍將獵人的弓砍成兩半,刀鋒直直劃向他的腹部,血跡還來不及染上刀身,順著風壓一拉就顆顆如珍珠般從劍尖飛出,並手一迴,劍柄擊向獵人的太陽穴,將他擊倒在地。
「怎、怎麼可能!?」賽莉維亞愣住了,道爾流暢的動作只在一瞬間就完成了,速度快到幾乎她的眼睛難以跟上,她終於發現自己實力跟道爾有著天壤之別的落差,先前所佔的優勢完全只是因他沒全力以赴。
「......」從躲藏的地方一跛一跛的走出來,席維斯特同樣也是訝異的看著道爾,他一手握著長劍,面不改色的回身。
「我生平最討厭的就是利用自己的身分特殊來欺負弱者的傢伙......」道爾的口吻中還帶著一絲慍色,他走向賽莉維亞,手中銀色長劍的劍尖緩緩淌下血珠。「明明犯下罪行卻不知悔改……」
「啊......」賽莉維亞想逃,卻發現自己的腿已經癱軟,無法移動,道爾身上散出的殺氣與魄力讓她無法承受而驚恐不已。
「不過…….騎士守則......便宜妳了。」確認賽莉維亞已喪失反抗意志,收回架在賽莉維亞頸邊的長劍,道爾說。
「道爾。」
席維斯特緩緩走向道爾,後者連忙扶住他。
「喂,你是不是故意的。」席維斯特看著道爾,瞪了他一眼。
「啊?」
「既然你這麼強,幹嘛等到我受傷了才發揮實力啊?」
「我很認真啊,那時候我可是拼了命的去救你欸。」
「屁!你剛剛砍人的時候就快的像什麼樣子,來幫我的時候那速度根本不能比,說,你是不是藉機想報復我!」席維斯特壓根不相信道爾的解釋,反而氣沖沖的說。
「啊?我只不過是沒想到你會被攻擊的這麼慘……」
在席維斯特的怒吼持續了半小時之後,道爾總算帶著犯人跟夥伴回到地面,刺客工會立刻派人為他們進行治療,並將賽莉維亞收押。
「席維斯特…...別像小孩子一樣為這種事情生氣嘛。」道爾嘆了口氣,右手知覺還沒恢復的他,只能用單手收拾自己的行李,準備搭乘班機回中央。
「你說誰是小孩子啊!」席維斯特聽到這句話,立刻從旅館的床上彈起來,怒火中燒的衝上道爾的床邊扯住他的領子。
「呃,沒,我什麼都沒說。」道爾因席維斯特的過度反應嚇了一跳,連忙裝傻。
「哼......」甩開道爾的領子,席維斯特用一臉輕視的表情看著道爾。「......對了,你說你弟弟......」
「嗯?嗯,怎麼了?」
「他是…...發生什麼事情?」在道爾身旁坐下,席維斯特的語氣顯得小心翼翼。
「沒怎麼樣啊?」道爾詫異的看著席維斯特,看著他凝重的表情片刻,突然笑了出來。
「笑什麼!?」
「我弟弟、你說我弟弟啊,我父母小時後離婚,他就跟我分居了。」道爾對席維斯特這麼認真的神情感到好笑。「不過的確......現在他應該跟你差不多大了。」
「…..你弟弟幾歲?」自取其辱的問,席維斯特雖然已經有自知之明但還是想知道。
「14、還是15吧。」想了想,道爾說。
「......」席維斯特臉色一青,低頭不語。
「怎麼啦?傷口痛?」
「我已經成年了啦你這白痴!!!」
在席維斯特幾乎震破屋頂的怒吼後,夢羅克的旅館陷入瀕臨毀滅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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